2018年9月19日 星期三

2018夏‧浪跡英國(1)緣起

2008年我在英國愛丁堡念研究所,畢業後回台灣一轉眼十年就這樣過去。再度踏上英國這熟悉的國度,我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,而英國呢?還是我記憶中的模樣嗎?



英國是我和柏川待過最久的外國,我念書待了一年,而柏川為了探望我來過三次共待了五個月。當年研究所九月開學,我和川七月就先到了,和湘媚與同事四人租輛車花了兩個月環島英國踏遍高山海崖,因此英國對我們而言意義非凡,處處充滿回憶。去年研究所同學Ruth在臉書上提出要回愛丁堡辦同學會,我和川便開始計畫帶著孩子們一起去,並打算比照十年前來一趟兩個月壯遊,好好重溫年輕時的英國時光。
 

 


說是重溫,但其實我們都不想舊地重遊,比較想彌補當年沒去的遺珠之憾,因此除了倫敦與愛丁堡這兩個重要都市之外,我們全安排沒去過的城市(Aberteen、York、Liverpool、Warwick) 與沒走過的健行。為此我們還特地翻出十年前的行程表和日記,對照著當年買的寂寞星球旅遊書與健行指南,仔細挑選避免重複。




翻找紀錄時整個回憶湧現,想起夏天我們在蘇格蘭高地健行時被Midges小蚊子叮滿頭包的慘況,決定不帶小孩去高地了,改去蘇格蘭最北邊的離島Shetland,看看當年錯過的候鳥Puffin海鸚鵡。於是這次飛到倫敦直接在機場租車,不進市區而是開去海邊渡假調時差,接著一路往北玩到愛丁堡開完同學會,連車子一起搭渡輪去離島Shetland待九天,七月底再回蘇格蘭參加高地運動會,八月就在英格蘭和威爾斯走走,最後一週先還車才去逛倫敦市區。




當時年輕沒錢兩個月的行程不是住青年旅館便是露營,如今雖然經濟狀況好些但攜家帶眷負擔更大,因此克服心理陰影選了馬來西亞航空(來回每人兩萬多),住宿也決定盡量露營,反正印象中英國露營都是青草地睡起來相當舒服。但畢竟帶著小孩體力也不比當年,我們規劃露營四天接著就住四天民宿,讓大家有機會好好休息,也可以洗衣服清理裝備。
 


要樽節旅費更是要自己煮食,一百英鎊我們三大兩小吃餐廳只能吃兩餐,但去超市買回來煮可以餵飽全家三天的早中晚餐!住民宿有冰箱廚房時,媽媽會大展身手炒飯炒麵烤肉弄個三菜一湯,露營只用自己帶的鍋具瓦斯就簡單煮湯麵或稀飯,通常煮早餐時順便弄好午餐帶著路上吃,才不用遷就吃飯時間而中斷遊覽行程。尤其果醬喊肚子餓若沒有馬上餵食,不管在博物館內還是在開車她都立刻大吵大哭,這時若有帶午餐就可以減少她失控的機會,而孩子們也常邊吃邊讚美:「我們最喜歡吃阿嬤煮的,阿嬤煮得最好吃全英國都買不到。」




的確因為飲食文化不同口味差異,三明治、鹹派、漢堡、旋轉烤肉等我想念的外食孩子們都不喜歡(只吃麵包皮都不吃餡料),唯一勉強接受的只有英國最有名的小吃炸魚薯條。不過英國薯條是粗粗軟軟的孩子們不愛,每次剩一堆隔餐就超難吃,愛惜食物媽媽又捨不得丟勉強吃完,後來我們乾脆只點炸魚不要薯條,但對英國人來說炸魚就是要配薯條啊,好幾次點餐時老闆都是一臉疑惑再三確認。




另外我們也常去超市買水果,專挑台灣很貴的櫻桃草莓藍莓覆盆莓扁桃,每次採買光水果就花掉十英鎊,帶著讓孩子們路上當點心吃(可以少吃點餅乾),盡情狂吃兩個月吃到孩子們都膩了...逛超市時也發現英國超市不提供塑膠袋了,得花50p(台幣20元)買環保購物袋,雖然所有的蔬菜水果還是都用塑膠包裝,連一根黃瓜也用塑膠膜包起來,但對比十年前塑膠袋氾濫的情況總算是改善一點了。




十年過去英國物價飛漲,原本我們希望民宿費用可以壓在每晚台幣兩千元以內,沒想到用airbnb搜尋整個英國一晚兩千元的民宿不到十間...即便放寬標準到每晚兩千五York和Warwick還是找不到,最後改用booking.com搜尋才找到YHA青年旅館的四人房上下舖(每房每晚49英鎊),孩子們有上下舖可以爬超開心。不同城市這兩間YHA設備卻一模一樣,同款的寢具淋浴間連wifi連結也一樣,還都附設餐廳可花錢供餐,也許因為規格化YHA能維持水準,我們在YHA遇到好多帶著孩子的家庭,青年旅館感覺並沒有想像中充滿年輕人,所以晚上還蠻安靜的,可能追求新鮮的年輕人都到背包客棧去夜夜笙歌了吧~




不住城裡的時候我們就露營,為了避免打包麻煩每個營地住至少住四天三夜,確保有兩天的健行時間。到當地才發現當年旅遊書上推薦的很多營地都變成只收露營車,竟然不接受只有帳棚的旅客...幸好有神奇的google可以搜尋出附近所有營地,甚至努力找還有更便宜的。此行總共露了八個營地共二十三天,費用從最便宜的五英鎊(一頂帳不算人數)到最貴的四十英鎊(算三大一小一頂帳一輛車),平均一晚24英鎊約台幣一千元倒是和台灣露營價位差不多。




只是便宜營地淋浴多要另外投幣(20p或一鎊約八分鐘不間斷的熱水),因此我和媽媽幫孩子們洗澡時得先擬定作戰計畫。有些營地可以額外付錢供電,但是接電的插頭與電壓和一般電器都不一樣,我們即便付錢也不能用,而營地大多不提供插座,竟連吹風機的插座也沒有超級不方便...所以相機手機筆電網路分享器全部無法充電讓人心情焦慮,回想十年前連地圖都是買紙本的完全不依賴網路,好像就沒有經歷這樣的心情。




因為要爬山我們大多待在鄉下,因此得租一輛車到處跑比較方便。一行五人加上露營裝備無法租便宜小車,長期與長途開車考量安全也不能租便宜的手排車,找了好久總算以台幣六萬多租到Volvo XC60共53天。新車鮮紅色外型很搶眼,頗不適合柏川低調的個性,沒想到開上路才發現英國人好愛紅色滿街都是紅色車子!




不過流線型的行李廂空間就相對減少一點,裝行李時都得喬很久,幸好我們只有兩個大皮箱較占空間,其他的登山背包和露營裝備都可以調整大小,才有辦法全部裝上車。幾週後打包收納技巧就熟練了,在英格蘭露營時營地主人看我們拔營收拾,忍不住過來嘖嘖稱奇:怎麼有辦法在半小時內收好所有行李,還塞進這台小車?




Volvo對我們來說已是高級車了,開太久還有警告聲勸駕駛休息,車子配備有GPS輸入郵遞區號就可以定位超方便的,唯一的缺點是竟然沒有CD撥放器!找不到CD片的插槽、觸控式螢幕也沒有說明書上畫的圖示,孩子們只好接受這殘酷的事實,想聽音樂只能聽廣播啦~英文流行歌曲重複率超高,同一首歌一天可以聽到六次,聽到後來孩子們朗朗上口的歌曲有Solo (Clean Bandit樂團和Demi Lovato合作單曲)、Rise (Jonas Blue和Jack & Jack合作)、Shotgun (George Ezra)和I'll be there (Jess Glynne),這四首歌就是我們今夏英國行的主題曲啦!雖然白帶了十片CD無法使用,卻因此認識原本陌生的英國流行樂團真不錯。

  

也許是因為廣播聽多了,我發現孩子們比較聽得懂的英文,在公園或營地遇見其他年紀相仿的小朋友或友善的大人,雖然還是無法開口表達意見,但是大致上都猜得出來別人在說什麼讓我覺得很神奇,因為我只教她們回答三個問題:叫什麼名字?哪裡來?幾歲?年初在賽普勒斯她們還常犯錯,在英國逢人就被問反覆練習後已經相當熟練,流暢的對答常讓人以為她們英文很好呢...



繼續再問下去孩子們就靠臨場發揮了,果糖會開始說一些她會的單字:cute, princess之類的轉移話題,果醬則會慎重地跑來問我:媽媽,早安怎麼說?然後急忙跑去說給別人聽超可愛。不過除非她們特別問不然我不會教,頂多就是心血來潮考考她們指標上有哪些字母,除了不想這麼早讓她們感受學英文的壓力外,也想在假期裡擺脫老師的身分,就好好陪孩子享受她們稍縱即逝的童年。




出發前兩姊妹對英國很陌生,只記得我講過蘇格蘭蓟的故事(維京人偷襲蘇格蘭高地人被蘇格蘭蓟刺到哇哇叫撤退),一聽我們要去蘇格蘭還有點猶豫害怕維京人和高地武士。但對於英格蘭的部分就沒什麼了解,因此出發前柏川拿了卡通金銀島與笑笑羊佩佩豬等給她們看,多少拉近她們對英國的距離,也才發現雖然自己在英國念書,英國的歷史文化我其實也不太熟悉啊...趕緊偷空上網惡補一下。




這次59天行程中有18天是爬山健行,最適合邊走邊說故事給孩子們聽,研究過皇室族譜的柏川會講亨利八世、血腥瑪麗、玫瑰戰爭、現任女王和金銀島的故事;喜歡文學的我說了亞瑟王石中劍、莎士比亞悲劇(羅密歐與茱麗葉、李爾王、哈姆雷特、馬克白)、綠野仙蹤和阿拉丁,孩子們長大了喜歡聽高潮迭起劇情複雜的長故事,很考驗我說故事的技巧講起來超累人,但透過這些故事也讓她們更認識英國文學與歷史。





兩個月對孩子們來說已是無法想像的久,她們從第一天開始每天都問:我們還要在英國待多久?要去哪裡?什麼時候回家?好想念小竹筍和阿公喔!因此每天晚上都要先跟她們簡報一下隔天的行程,讓她們有期待或心理準備。六歲果糖和四歲果醬已經很會表達意見了,還會把行程分類:爬山逛街開車是大人行程、博物館或公園遊樂場是小孩行程,如果爬完山去公園玩那就是普通行程,分得相當清楚。




兩姊妹也懂得和我們協商:「要一天大人行程一天小孩行程喔!如果兩天都是大人行程,那也要兩天小孩行程這樣才公平。」幸好孩子們的要求不多,公園的溜滑梯playground就讓她們開心極了,所以我們這一趟造訪了很多公園,甚至一待就是一下午讓她們玩個夠,這樣隔天健行整天她們也心甘情願。




因為在英國生活的那一年經常自己下廚,也常和同學室友們一起Potluck(每人各帶一道菜來聚餐),因此認識較多西方的食材和料理方式,這趟旅行若是住民宿有烤箱時我就想嘗試回憶中的味道。尤其是住在愛丁堡的那一週,剛好又碰上媽媽生日,想起曾和巴西室友Lenina一起做蛋糕,便想做一個幫媽媽慶生。




上網確認材料和步驟後偷偷去超市買最簡單的調理包回來弄,烤好後還和孩子們一大早起來塗奶油裝飾,不過同處一室很難瞞過媽媽的眼睛,尤其兩姊妹根本不會保密,才在房裡商量好做蛋糕的時間不要讓阿嬤知道,一出房門她們就直衝廚房,迫不及待跟阿嬤宣布:「我們有一個秘密喔,就是你生日的秘密,但是我不會跟你說!」



媽媽很配合假裝不知道,起床了就待在房間裡把廚房讓給我們弄蛋糕,弄好了派孩子們去請阿嬤,她們又說要先表演一下印度舞再切蛋糕,於是她們在房間裡和阿嬤嘰嘰喳喳好半天,請阿嬤幫忙打扮換上小澎裙,又拿領巾蒙住阿嬤的臉拉著她出來,大喊surprise後才讓阿嬤看她們的蛋糕然後跳舞,整個很慎重盛大的慶祝。往年媽媽生日我們也都在國外旅行,人生地不熟不知蛋糕哪裡買,頂多上餐館媽媽卻覺得貴又難吃,今年在英國能這樣幫媽媽慶祝真的很難得,不只媽媽連我和孩子們也都玩得很開心。




不過因為對英國太熟悉,對我而言這趟旅程沒有什麼新鮮刺激,連在倫敦媽媽護照被偷我也覺得還好,倫敦大使館辦事處只要一班公車半小時就到了,兩天內就拿到新護照順利回國。這兩個月我覺得好像是回來英國過平常日子:煮飯、去公園玩、露營健行,都和我們在台灣的生活沒兩樣,兩姊妹也是時時爭執每天都要吵好幾回架。




因為每天都走很多路讓我後腳跟痠痛好幾週,往往面對孩子就用光了我所有耐心,對媽媽和柏川講話就很不耐煩,還因此和媽媽大吵一架真不應該。七月底從離島回來後就萌生想回台灣的念頭,在倫敦機場還車時超想跳上飛機直接回家...以往一個月的旅行快結束時我都是玩到捨不得離開,沒想到旅行時間拉長我竟然想回去自己的舒適圈,不知是否年紀大了心境也改變了呢?




雖然如此,能重回英國享受兩個月涼夏,放慢腳步陪著孩子重溫我和柏川年輕時的記憶,仍是一次很難得旅程。尤其因為遷就孩子改變行程,去了很多單身時不會去但卻很有趣的地方,例如離島Shetland的維京人文化、蘇格蘭的傳統高地運動會、搭英格蘭的骨董蒸汽火車,逛好多博物館也更加了解英格蘭的歷史,包含最底層的煤礦工和英國貴族皇室生活。




兩個月漫長的旅途大致順利,計畫要爬的山都有爬到也讓柏川相當滿意,上一次出國旅行兩個月已經是十年前的事,這幾年帶孩子四處走她們更適應了,長大些可以走得更遠也走得更好了,不禁讓我期待下一次,會是去哪個世界的角落展開我們的旅程呢…




附件一:每日行程

Day 1台灣出發,吉隆坡轉機

Day 2-4 London to Great Yarmouth民宿:Grantchester、Great Yarmounth coast、Norwich

Day 5-8 Yorkshire Dale National Park露營:Whernside 736M、Lake Districk、Pen-y-ghent 694M、White Scar Cave

Day 9-17 Edniburgh民宿:Royal Mile、Water of Leith、National Museum of Scotland、Clyde waterfalls、Arthur Seat、Pentland Hill

Day18-26 Shetland露營:Lerwick, Sumburgh Head、St. Ninians Isle、Scalloway Castle、Ronas Hill、Muckle Roe coast、Eshaness coast、Hermaness Hill

Day27-30 Peterhead民宿:Aberdeen Marine Museum、Tollbooth Museum、Seaton Park,Spey Bay dolphin center、Peterhead Summer Festival、Dufftown Highland Games

Day31-33 Alston 露營:Cross Fell 893M、Great Shunnerfell 716M、Railway Museum、North Pennines AONB

Day34-36 York YHA:York Minister、Railway Museum、Jovik Viking Center、Coal Mining Museum

Day37-39 Peak District 露營:Keighley Steam Train、Edale Skyline: Lose Hill 476M、Win Hill 462M、 Dinner with Maria、Winnats Pass、Speedwell Cavern

Day40-42 Liverpool民宿:Liverpool Tate、The Beatles Story、Library、World Museum

Day43-45 Cotswold露營:Broadway Tower、town center & park、 Cheltenham town center、Leckhampton hill、Cleevehill hiking 330M

Day46-48 Stratford upon Avon YHA:Warwick Castle、Stratford town center and playground

Day49-51 Wales Abergavenny露營:Pen y Fan 886M、Brecon Beacon National Park、Waun Fach 811M

Day52-57 London 民宿:Imperial War Museum、National Gallery、Musicals: Aliddin / Les Miseriable、Museum of Childhood、Tower Bridge、Thames riverwalk、British Museum、Buckingham Palace、Natural History Museum、V&A Museums

Day58-59倫敦起飛,吉隆坡轉機回台灣




附件二:支出統計
三大兩小五張機票NT133522
離島船票兩晚臥鋪NT20858
行動網路分享器NT6195
住宿31晚NT64234
露營23晚 NT24002
租車53天NT60087
參觀門票NT32590
停車加油公車罰單NT30950
買食物吃餐廳 NT49146
買書玩具紀念品 NT19477
總計五人59天共花台幣441061元,每人約88212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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