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5月21日 星期四

寒假西馬行(5)叢林漫步:Kuala Tahan瓜拉大漢國家公園

見識過熱帶的高山與海島,接著我們來到Kuala Tahan瓜拉大漢國家公園,這裡矗立著馬來半島最高峰大漢山2187M,來回要走一週帶著孩子難度太高,便改在熱帶叢林裡漫步,學習原住民古老的生存智慧,留下深刻難忘的四天回憶。 

從金馬崙高原開到瓜拉大漢國家公園要五個小時,先開過高山蔬菜區菜園,接著是大片原始森林五層樓高的樹群遠看都很壯觀,路又直又大條沒幾輛車也沒有城鎮聚落,偏僻的連收音機都沒有訊號。開了兩小時高度降低後總算有個小鎮Kuala Lipis,竟還看見肯德基呢!便停車上廁所去當地的小超市買點餅乾,沿路都沒有水果好想吃波羅蜜真失望,只能買盒超貴的葡萄,海拔從一千多降到一百多悶熱異常超熱,也買一大盒冰淇淋邊開車邊吃,繼續又開了三小時沿途滿滿的棕櫚樹,總算下午五點半接近國家公園了。 




我們的民宿位在國家公園入口處的Taman Negara村,民宿主人特別提醒當地沒有ATM沒有加油站也沒有網路,難得來到這麼原始的世界啊!村落裡只有簡單路名,我們繞兩圈還找錯民宿,六點總算找到正確地點,房東在路邊工作等我們。這是個只有四間房的小型民宿,我們的房間內有兩張雙人床一張單人床,還有舒適的衛浴和冷氣,但最棒的是面對河流的落地窗門,門口有個長桌旁邊還有開放式小廚房,房東說我們可以隨便用廚房裡的東西,媽媽便捲起袖子煮晚餐啦!孩子們則一進房便忙不迭布置起她們的小人國,一直玩到七點半天黑了晚餐也煮好了才出來一起吃。 




房東英語流利,好奇地看媽媽煮湯麵,直說好香媽媽真會煮、來自金鼎倫高原的蔬菜真棒。我和川坐在長桌上看著落日時的寧靜河景,河流對岸就是國家公園,高聳茂密的原始叢林顯得好神秘,要進出國家公園只能坐船過河,不蓋橋不開車更可以保留原始自然免於物質文明的破壞,多好!房東曾當過嚮導懂得很多,難得遇到登山同好我們聊得很開心,才知道他民宿70%都是歐洲人第一次有台灣人來,讚美我們帶著小孩來野外很棒。柏川也詢問爬大漢山的價錢:國家公園證一馬幣、嚮導一天180馬幣最多帶十人,也可以請挑夫背14公斤一天也是180元,也許等孩子們大一點再來吧! 




想到在邦喀島上闖入熱帶雨林想爬最高峰,才走兩百公尺就被水蛭瘋狂攻擊而撤退的經驗,因此決定這次的叢林健行還是花錢讓專業嚮導帶隊。於是跟房東預約了第二天早上九點Jungle Walk與第三天Rapid shooting。進房間後大家用最後的流量上網,讓孩子們看了半小時ipad就休息了。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開門出去,房東已準備好早餐讓我們自由取用,有土司煎蛋奶油各種果醬,也有我們一直看到的三角形紙包和一些當地小吃,坐著欣賞河景吃早餐真棒,三角形紙包原來就是辣死你媽椰漿飯,甜甜辣辣的超好吃一不小心就吃太飽了...反正待會要叢林健行到Bukit Terisek與樹冠層吊橋,吃飽才有力氣走路啊! 


對岸就是國家公園,沒有橋只能坐船渡河,車子停對岸無法進叢林真好


九點嚮導Jack帶我們和昨晚入住的房客(中國福建女生和她英國劍橋男友)一起出發,坐船過河進入國家公園園區。先去買票,入園一人一元可一個月內無限進出,另加買拍照證五元,上完廁所就出發踏上木棧板步道。步道一路到山頂與樹冠層繩橋都有清楚標示,其實是不需要嚮導的,但是這位Jack嚮導對熱帶叢林瞭若指掌,路邊隨時停下叫我們看陽光下會變藍色的蕨葉、有手掌手指的人參樹葉、東家阿里樹、一百年的中空的超大板根樹、兩百年的實木、沉香木,簡直就是會走路的圖鑑啊! 




Jack雖不是原住民,卻向原住民朋友學到很多知識:口渴時砍斷哪種藤裡面會滴水、哪種藤葉子可作成屋頂葉莖可作成吹箭或釣竿、哪種植物的根下面有樹薯可讓五人吃飽、哪種草的葉子是天然香料吃起來像胡椒超辣、不會叮人的小蜜蜂在樹幹上作喇叭狀的蜂窩、蜂蜜是酸的蜂窩搗碎可作成膠水,還有果醬在金馬崙高原見到超愛的毛毛草原來叫做梅拉始東麻(梅拉是毛毛的意思),加水揉成團會有綠色的泡沫汁,原住民拿來敷在傷口上止血止癢,塗在身上也防蚊蟲,他說森林就是原住民的超級市場提供一切生活所需! 




走了一段後果糖貪快跌倒了,拍拍身體站起來沒哭但之後偷偷跟我說她流血了,我沒帶藥說回家再處理,她卻請我去找梅拉始東麻葉子幫她擦,這種葉子超多到處都是,照嚮導剛剛的做法現學現賣,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效,擦上她就說好多了,我也偷偷擦在我肚子之前被不知名小蟲叮咬紅腫的地方。木棧板結束後接著陡上,路上看見螞蟻大軍,沿著倒木高速公路大舉前進,綿延十幾公尺太驚人了。




邊走邊玩到目的地Bukit(小丘陵)Terisek已經十二點多,幸運看見55公里外矗立在原野中的大漢山Gunung (800m以上的山) Tahan,嚮導說眼下這一片森林只是全部國家公園的40%,整個公園有七個新加坡大,遠處隱約有塊巨石他說是全馬最大的洞穴單程要走一天,去大漢山則是七到九天,沿途得自己背帳篷有機會遇到鹿野豬大象馬來謨,聽得柏川悠然神往。 




吃點東西拍完照就下山了,走去樹冠層繩索吊橋,最高處離地約40公尺,雙手扶著兩邊的繩索欄杆還有護網其實並不可怕,只是每一陣風吹過,樹晃橋也跟著晃會嚇到,不過就連果醬也毫不害怕地自己走完。全程原本有500公尺但下雨斷掉了還沒錢修理,因此今天只走250公尺,經過七個休息站就架在樹的主幹上,都有工作人員看著,確認我們每人保持十公尺的距離下一位才能走。已經這麼高了我們頭上還是枝葉茂密,橋上到樹頂的距離大約就是台灣我們一般見的的樹,不看腳下還以為走在台灣的平地呢,風吹來一晃才發現自己在半空中,熱帶雨林的樹真是高得不可思議,因此安全許可我們就狂拍照,最後一段走繩索樓梯下來已經兩點了。 




嚮導Jack在下面等我們,餓爆了但還得走半小時回到渡船頭,偏偏這時日頭正猛超級曬,大家水都喝完了又熱又渴,過了河出國家公園後,Jack繼續帶客人下個行程,我們就自己找間餐廳先點五杯冰沙降溫,這才有胃口吃炒飯炒麵。三點多吃完要開車回家才發現:右邊兩個車門上被刮了個大叉,我一看旁邊是學校心想一定是放學後無聊的小孩刮的,柏川卻覺得是否我們停錯位置地主生氣,總之先打電話給租車公司,得知保險無給付、要報案得自己開去警察局,決定先開車回家告知房東。房東說那個私人停車場是專門給嚮導停的沒有問題,猜是小孩亂刮的連連抱歉,用布把灰塵擦掉後發現刮痕沒有很明顯,還安慰我們說租車公司應該不會注意啦… 
國家公園入口處有餐廳與旅館,為嚇阻猴子放了老虎娃娃



這一折騰我本想去下午去河裡游泳也沒興致了,加上房東說天邊有烏雲森林另一端下雨了不建議去,我們便在家吹冷氣睡覺玩耍按摩,到六點半沒下雨我們決定出門,去每週一次的夜市晃晃。川怕夜市人多又弄壞車子,我們便走路過去約15分鐘,走在村落安靜巷子裡還有小男孩跟我們用英文打招呼:Hello what's your name,我回答了反問他卻答不出來害羞跑掉了,還沒走到大馬路房東剛好載客回來,轉頭就送我們過去。小小的夜市大概十幾攤一下就逛完了,買了香蕉山竹、炸雞薯條、漢堡沙威瑪和印度花生薄餅也吃了個飽。 




八點多回到家又玩一下才洗澡,沒網路孩子們就看著ipad裡兩姊妹一歲三歲時錄的影片,當時臭玲呆的果糖、才剛會走路的果醬,現在已跟我們上山下海真不可思議!沉浸在回憶中太晚睡,第三天早上九點起床,昨晚的客人都離開了剩我們還沒吃早餐,今天和昨天菜色都不一樣有炒麵,吃完約十點跟房東約早上Rapid Shooting坐船去原住民部落參觀。怕車子又被刮他載我們到碼頭,昨天的嚮導Jack帶我們坐船激流而上,因是平底船離水很近水花潑濺一定弄濕衣服,而且船伕會故意搖晃船身讓乘客免費沖澡,冰涼溪水浸濕全身暑氣全消,其實蠻舒服的,果糖果醬也超開心可以碰水玩水,但是因此就無法拍照了。 


原住民鑽木取火只花了一分鐘,柏川努力了五分鐘還是失敗


約20分鐘抵達原住民村落,嚮導說他們是從非洲遷徙過來的因此膚色黑頭髮捲曲,世代在叢林裡打獵採集維生,國家公園建立後也尊重哪們的生活方式,雖提供免費上學但大多數人還是選擇叢林教育,村裡唯一一棟水泥建物就是NGO幫他們蓋的廁所但沒人用,果醬想尿尿他們還是建議去草叢解決。現在他們都住在河邊而非叢林裡,我們去的這個聚落從渡船口上往上游四個激流就到了,他們兩年前搬到這裡(每當部落裡有人過世他們就會搬家),因為採集食物不易聚落都不大這裡只有七個家庭,但沿河岸往上仍有許多其他聚落。 




導遊經常來這還會說他們的語言,和其中一位原住民是朋友請他示範兩分鐘鑽木取火,也解釋一些文化習俗:他們相信萬物皆神沒有宗教,活在當下不會計畫未來,聽不同的蟬鳴判斷時間是早上中午或傍晚;生病了去叢林裡找藥草或問部落的巫醫,要生產就去叢林裡自己找地方生,以附近的看見的東西命名,沒有姓也沒有生日年紀只能猜測,約16歲男生有自己的吹箭、女生要會用葉子作屋頂就可以結婚。因為他們打獵最常吃猴子,死掉就用葉子包裹屍體用藤綁在腳上脖子上,族人選棵四五層樓高的樹爬上去把屍體吊著給猴子等動物吃,完成後回到部落兩小時內收好東西全部離開,另覓新的地點居住,四小時內就可蓋好新的房舍。 




我們坐在他們為觀光客搭建的寬敞棚子內,身歷其境入迷地聽著這些故事,接著又到另一個約100公尺長的大棚子,尾端有木架吊著一隻皮卡丘玩偶和網子,由Jack那位原住民朋友示範吹箭,他是厲害的獵人百發百中,我們輪流試著吹吹看,川練習幾次後終於成功命中,便買了一個他們手工製作的迷你吹箭作紀念。孩子們英文聽不太懂,只著迷玩著地上的沙玩到不想走,很幸運今天Jack沒有其他客人我們便可盡情發問,部落裡也只有我們待這麼久,還看見一隻滑翔蜥蜴飛過來。遠遠看著部落居民的日常,在全球化的現代社會要堅持傳統生活真不容易,他們運氣不錯有國家公園護著大片森林,文化才得以傳承,若是像台灣原住民失去山林與獵場等傳統領域,失根流離到城市就業求學,復興部落文化談何容易呢... 




一點半終於催著小孩離開,在河畔要上船時剛好看見部落裡七八個孩子搭船放學回來—即便免學費也不是全村小孩都願意去,畢竟村鎮學校教的在叢林裡根本沒用啊!只是觀光客來了不可避免地改變了生活,衷心希望這些穿著制服的孩子們,能在天平的兩端找到平衡。兩點回到家媽先煮湯加熱早上的炒麵,我幫孩子們沖個澡,孩子們換上漂亮衣服就不想出門了,明天要長途開車回吉隆坡柏川也懶懶不想動,但我還想再去看一眼熱帶雨林想去大漢河游泳,跟柏川說下午游泳晚上在家收拾行李他才勉強答應。




直接命令孩子們換上泳衣穿衣服,自己也穿早上的濕衣服請房東載我們去坐船。再度進到國家公園沿途都沒人,走Lubok Simpon步道看見一隻超胖大蜥蜴,孩子們盪樹藤摘梅拉史東麻(毛毛止血草),經過昨天Jack嚮導的解說我對這叢林已不再害怕,800m一下就到河邊了,已有三個美國年輕人坐在沙岸上聊天。河水是紅茶色的有點詭異,但孩子們根本不在乎衣服一脫就衝到水邊玩起來了,我想國家公園標示都說這裡可以游泳,房東與嚮導也推薦說沒水蛭沒食人魚,便走進冰涼河裡一屁股坐下來。 




淺水處河水清澈且很多魚就在腳邊游來游去,不過我怎麼也抓不到,深水處是深咖啡色看不見底,感覺流速超快我就不過去了,撿拾幾個淺水處河底已發芽的種子與貝殼給孩子們玩,她們開店做生意玩膩後又開始玩沙,我們蓋了一座城堡,用剛剛蒐集到的樹枝種子裝飾還蓋了護城河與橋,想說這裡沒有漲潮決不會被沖壞的,沒想到過往的船隻還頗多頻頻濺起浪花,便教孩子們用石頭圍成消波塊,她們玩得不亦樂乎!柏川和媽媽則躺在沙地上滑手機打盹。陸續來了四五組其他遊客,有些歐美年輕人脫了衣服就跳下水,有些則沿著沙岸走一段,我們玩到六點半才起來換衣服,走回去的路上邊走邊吃餅乾葡萄真開心。 


回到碼頭拍國家公園立牌,孩子們發現一隻超大馬陸,拍完照依依不捨跟熱帶雨林說再見!七點多回到家媽媽煮麵我和孩子們弄了台灣帶來的紅茶凍,晚上九點見到房東阿用與嚮導Jack請他們吃,感謝他們讓我們的叢林之旅豐富愉快。第四天清晨五點半鬧鐘響時天還沒亮,房東已起來弄早餐了,怕塞車還是起床把行李放上車孩子也抱上車,很順利九點半就接近吉隆坡市中心,繞去Titiwanga湖看一下。哪知道市中心高架橋太多,導航說開在這條路上我卻搞不清是平面還是高架那層,繞錯了幾個路口被按喇叭,好不容易到湖畔已十點多了沒時間繞湖了...真心慶幸今天就還車,之後還是搭grab計程車熟門熟路真好。 




準時12點還車,那刮痕果然被忽略了沒被扣錢真幸運,回到悶熱擁擠的城市,唯一好處就是可以上網逛街吃美食。四天沒網路我們玩到三點總算出門,戴上口罩全副武裝走路去雙子塔的書局買書,孩子們書一本接一本看到五點多才肯走,搭計程車(比grab貴一倍)直接去小印度市集,吃上次路過有烤餅的當地小店,點四個餅叫了自助餐一飯三菜,結果一上桌孩子們餓到用手抓來吃,一下就吃光了又加點白飯。這裡幾乎全是印度顧客我們一家五口超顯眼,老闆語言不通但頻頻走過來看我們吃,看見孩子們用手抓飯還露出讚許的眼光。 




吃飽後去逛印度超市,本以為只有一樓賣糖怎知共有六樓呢!什麼都賣而且都是印度商品很新奇,連秤斤賣的各式香料都有,大開眼界逛到八點出來商店都關門了才回家。九點回到家抓緊最後半小時下樓去游泳(我們住33A=34樓,泳池在11樓),還真是越晚越熱鬧泳池裡都是人,不過沒有view水也較冰冷,我有點感冒不敢泡太久一下就起來坐在池畔,就看果糖去找一群智利姊姊聊天玩耍、果醬在按摩池和一對印度姊妹玩潑水,語言不通還可以玩得這麼開心果然得到柏川真傳。 




該買都買完了,最後一天便帶孩子們去動物園看看吧!八點半點起床九點出門,先走回舊家旁邊的路邊攤吃烤餅早餐,點了滿滿一桌吃到撐再叫計程車直接過去,約十點到才發現門票爆貴大人要88馬幣,但反正錢夠就買了票進去,因為疫情只有零星遊客不會人擠人,熱帶樹木又高樹蔭很涼也沒想像中熱。這裡的動物園雖沒有台北木柵大,但規劃得很好利用地形隔開人與動物,沒有欄杆阻擋很多動物看起來不像關在籠子裡,感覺很親近人類。每天約一小時的動物表演也以餵食秀為主,沒有太為難動物們表演特技,唯一的訓練演出是海獅表演和鸚鵡比賽投籃,請由遊客掏出十元鈔票舉高捐錢,鸚鵡就會飛過來停在你手臂上拍照,然後把錢叼著飛回去投在捐款箱,相當高明。 




除了長頸鹿獅子大象等常見動物外,我們在這裡看見馬來西亞的特有種:馬來象、馬來謨等,在叢林裡沒看到,總算在此見到本尊啦!湖邊有超大的禿頭鸛鳥,和鵜鶘天鵝等自由飛來飛去,在欄杆上草地上樹梢上到處棲息,鸛鳥睡覺時膝蓋以下的腳是往前彎的呢!我們也聽見叫聲可傳兩公里的吼猴,牠宏亮的叫聲真令人難忘。下午柏川的馬來西亞朋友胡樹源也抽空來找我們,他也很久沒逛動物園了,只有孩子還小時來看熊貓排了一小時的隊只看一分鐘,而當天我們卻在熊貓館待了半小時根本沒人,看熊貓吃東西大便睡覺。傍晚胡樹源帶我們去吃印度晚餐,柏川依依不捨與朋友道別,我也在心底向好吃的印度料理說再見。 




下次再度踏上馬來西亞,該是去沙巴吧?那邊的熱帶雨林更加原始,而我已經在心底暗暗期待,希望有機會認識地球上如此絢麗豐富的生態與文化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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